盛夏末的刻痕(3) (第1/1页)

    画面停在：一张写真nV星穿着白sEb基尼，坐在沙滩上的照片。双臂挤出深邃的事业线，妩媚的神情似乎在诱惑萤幕前的人。

    林予恩看着我，想笑的表情完全控制不住。

    我尴尬地抢回手机，「这是我拍海景的杂志资料，参考用的。」

    「参考哪里？泳装事业线还是那个表情？」林予恩的笑脸快藏不住，「原来周逸远你喜欢这类型的？」

    「你很吵欸。」

    我把手机抢回来，林予恩笑得太开心，笑声清爽得像闷热夏日开瓶的凉爽汽水。

    「换你了。」我咬牙，「打开你的相簿。」

    「哦？」他挑眉，还过我的手机，「我才没有偷拍你，也要被看相簿？」

    「玩个游戏。你不好奇我的其他照片吗？」我挑眉。语气像玩笑，其实心里悄悄期待着什麽，「我倒是很好奇你的手机有什麽秘密。」

    我说完才发现，这句话好像有那麽一点像是试探，也像在告白。

    像是在说：你不好奇我是什麽样的人吗？我其实??有点好奇你是怎麽样的人。

    我没说话，而他只是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「这个游戏是我跟阿文学来的。」我故作镇定地说，「打开相簿，然後我来帮你滑，往上三下，再往下滑一小格，停下来那张照片要给对方看。」

    他反驳，「这不是公开处刑吗。」

    「你都看过我的了，现在看你的才公平。」

    他叹了一口气，打开相簿递给我，「好吧，让命运决定我丢脸的程度。」

    我笑着接过手机，手指刷得有点快，往上滑三下、再往下滑一下。

    画面停住。

    是一张全家福。

    在有点Y雨天的校门口照片。

    画面里，林予恩穿着高一制服，跟mama、姊姊站在校门外拍照。

    他站得有点别扭，像被临时叫去合照的小孩，笑得不太自然。

    雨刚停，地上还Sh着。

    他mama看起来很眼熟。是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台北补教名师王玫，妆容和卷发JiNg致、西装套装，气场十足；旁边那个姊姊也长得漂亮，知X型的，穿着白衬衫配灰sE长裙，看起来像哪个时尚品牌的模特。

    我心想??果然是和我不一样的世界呢。

    照片右上角，我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背着书包，正走进校门。

    我往萤幕凑近一点，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敲了一下。

    那是我。

    林予恩也发现了，靠过来看。

    「没想到有把你拍进去欸。」他低声说，眼睛却没有从画面移开，像是在确认什麽似的。

    记忆就像突然播放的卡带，在我的脑海里「咔啦」一声，开始倒转。

    高一那天灰蒙蒙的，被撞开肩膀时的疼痛，纸张飞散时的狼狈，还有??

    那只帮我压住纸角的手。

    「我高一第一天。」我说，「我记得那天是我一个人来报到的。」

    他也没接话，只是看着照片，忽然变得安静。

    高一开学第一天，Y雨绵绵，整座校园灰蒙蒙的。

    我拖着背包，试着找新生报到处的位置。

    有人从旁边跑过，擦过我的肩膀，一下子把我手上的报到资料撞飞。

    我一边喊「喂」，一边低头蹲下。右手因为提着袋子很酸，我下意识改用左手捡飞到右後方的资料。结果身T一歪差点跌倒，几张纸被风一吹又飞得更远。

    就在我弯腰去捞时，有只乾乾净净的手先一步替我压住纸角。

    「这个是你的？」他轻声问，声音很淡，不急不缓。

    我抬起头，就看见他，那个在我第一印象中漂亮、乾净、温室里长大的少年。

    明明我们穿着一样的制服，他却像是从别的星球来的。

    那时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词：小王子。

    「啊，对，谢啦。」我接过纸时，才注意到他帮我把好几张资料叠好，用右手整齐压住左下角边缘，方便我左手可以直接接起来。

    一个很小很小的动作。

    但我那时候心里一震，没说出来。

    他好像知道我是左撇子。

    我还记得他肩膀Sh了一大片，可能是帮我捡资料的时候被雨淋到。我说要不要擦一下，他摇头说没关系。

    然後，我看见站在他不远处的两个人。应该是他mama和jiejie。

    穿得很好，一身低调的品牌衣物，连撑的伞也b一般人高级。我那时下意识地想，啊，他应该是有点钱的家庭，才会有那种乾净、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我竟然还有点羡慕他。

    认为他是那种不用为未来发愁，世界为他预留位置的那种人，不用像我一样每一步都得靠自己。

    就像书里说的，小王子从他的星球出发，到陌生星球上安静地看着每一个人。

    但我错得离谱。

    现在想来，那天他从伞内走出来，站在雨里半步不退，替我压住纸张，却没开口抱怨一声，只默默让自己的肩膀Sh了。

    他mama和jiejie只站在原地看着，甚至没有注意他淋Sh。

    mama好像对他说了句什麽，却又立刻转头跟jiejie谈起别的事。

    jiejie看起来不急不躁，很有耐心地听着，也偶尔点头，但没怎麽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他静静站在两人之间，没有cHa话，只是把背包背得更紧一点。

    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明白他那种「乾净」是怎麽来的。像是从小就学会收拾自己的情绪，把柔软包好，不让人发现自己会痛。

    明明就有人Ai他吧？可他看起来，还是有点孤单。

    我以为他是小王子。

    可现在，我才知道他根本一直都是孤单的。

    「你那天帮我捡过资料吗？」我开口问他。

    「对啊，你捡资料的时候，都快摔倒了，看起来好笨哦。」他回答。

    「g嘛不说？」我意识到十七岁的我和二十七岁的我都有点哽咽。

    然後他看着手机萤幕，抬头对我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「我在等你自己发现啊。」

    我也笑了，但x口像被什麽轻轻压着。

    我现在才看懂他闪烁的眼神。

    其实那天开始，他就已经悄悄记住了我。

    我这麽早就被一个人记得，被一个人慢慢看见。

    只是我花了十年才再次明白这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