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不愿回去的夏天_春雨里沉落的太阳(3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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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春雨里沉落的太阳(3) (第1/1页)

    苏婉容是在隔几天放学後来找我的。

    教室只剩几个人,天sE渐暗,她站在我的桌边,语气有些犹豫:「那天的事……对不起。」

    我没有抬头,只是把手握紧一点。

    「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那张照片流出去的,我只是、只是滑到那边……」她停了一下,像是知道这种辩解多麽苍白,「然後他们有人看到,我也……没拦住。」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,却没说话。

    她站在那里几秒钟,然後低声说:「你是不是……其实很在意他?」

    我终於抬起头来看她。

    停顿了一会儿,我才回,「??没有啊,怎麽可能。」

    苏婉容也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过了几秒,她才问我,「那你在意我吗?」

    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,只是沈默以对。

    她看着我,神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,接着笑了一下,是那种有点胆怯、有点悲伤的笑。

    「我先走了。」她说完就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,天sE像慢动作一样沉了下来,玻璃窗上映出我的脸,模糊得像是快要看不见。

    林予恩一直没来学校。已经两个星期了。

    一开始大家还会好奇、窃窃私语,但几天过去,话题就慢慢被新放榜的分数和志愿顺序取代了。

    有天午休,阿文来找我吃午餐,他坐到我旁边,边打开便当边问我:「欸,你志愿表怎麽排的?我看你有一半填东华,一半又是台北的大学。」

    我撕着x1管,没太多表情地回答:「两个地方都想去,但不确定要去哪里。」

    「喔,那也蛮合理的啦。」阿文把荷包蛋戳破,蛋h渗进饭里,「我只要是国立就好,啊後来想一想,东华天气好,又在花莲,生活费应该也b较低,我就跟着填了,这样至少有人一起去。」

    我没接话,只是低头喝饮料。

    「对了,」他突然想起什麽,「林予恩好像真的有点状况,我有天经过美术教室,听到他在里面跟老师说什麽。」

    我抬起头:「说什麽?」

    「他说快毕业了,就不练了,还把美术教室的钥匙还给老师。」

    「钥匙?」我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「对啊,那把钥匙只有美术社画技最强的人可以拿,之前都是他在管的嘛。後来我看到他把画都搬空了,整个教室乾乾净净的,像从来没人用过一样。」

    我没说话,心里却泛起一阵莫名的不安。

    那种不安不是单纯的焦虑,而是一种像从x口慢慢渗出来的空洞感。

    像是你以为还来得及,但事实其实早就错过的那种感觉。

    我坐在原地,看着阿文边吃边滑手机的样子,耳边的声音变得很远,教室里有电风扇转动的声音,也有人在笑闹说谁繁星上了东吴,但那些声音像隔着一层厚玻璃。

    我脑海里想像那个场景。他说他不想再画了,把画室清空的背影,苦涩得让人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然後我突然想起,那天我们聊梦想的时候,他曾经坐在我身边,对着我说:「你知道吗,我有时候会想,如果我真的去了花莲,我想去找我父亲当年带我去看的海。」

    那句话现在像回音一样,不断撞在我耳朵里。

    也许去花莲,就可以找到他了。

    我直觉他不会想要在台北看到我,那麽,花莲是他唯一的选择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想。也许他不会再理我了;也许他连我的解释都不想听。

    但也或许,只要等到毕业,只要在那片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——

    在花莲,在东华,在某个远离这一切的午後,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。

    我会努力试着解释,哪怕他只愿意听一秒。

    於是我把志愿表上的第一志愿改成了:东华大学。

    林予恩是星期一回来的。

    教室的门推开时,我正低头写着数学作业。

    第一节课还没开始,教室里有些人正靠在窗边聊天,有些人翻着模拟考卷。当他推门进来时,没人立刻注意到他。

    他穿着制服,书包一样背得很直,动作没有太多迟疑,就像只是请了几天病假而已。

    直到有人小声说:「欸,他回来了。」

    我才慢慢抬起眼。

    林予恩走进教室,穿着制服,书包背得笔直,像平常一样坐回自己的位置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在看他,但也只是看一眼,就又把目光移开。有人试着点头招呼,他也回了个点头,但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安静地,像是从没离开过一样。

    也安静地,像是从来就不属於这里一样。

    整节课他一句话也没说,连美术课也没去,只是坐在座位上翻着课本,偶尔写些什麽,像是笔记,也像是在强迫自己做些无关的事。

    我一直坐在他斜後方,视线不小心扫到他侧脸的时候,立刻移开。

    我不敢看他,尤其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我觉得,里面会是愤怒的、怨恨的??甚至是厌恶的。

    我承受不起,也不值得。

    但真正让我无法呼x1的,是下课时发生的一件小事。

    温筱棠照常过去找他借笔记,她是那种平常也会跟他说话的人。

    他抬头对她笑了一下,声音不高,但语气不算冷淡:「嗯,你拿吧。」

    他还是会笑。

    那个笑容,乾净、柔和,像是他从来没有被伤害过。

    我看见那个笑的时候,心里忽然变得很痛。

    不是因为他对她笑,而是因为他从头到尾没看过我这里一眼。

    我想起那天走廊上的对话,想起他眼眶红红地对我说: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笑?」然後转身离开的背影。

    我知道自己伤他很深。

    我一直觉得,他会恨我。

    或者说,我想像他是恨我们这些人的。

    如果他是恨我们的,那我就有一个可以躲起来的理由——因为他不会原谅我们所有人,包括我。所以我不去找他,也算是一种尊重。

    但他现在不恨其他人了。

    他对别人依然友善,却留给我一道再也跨不过去的沈默。

    那一刻我才明白,b起怨恨,沈默更像是最後的告别。

    而我,连告别的资格都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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